高二的時候,我們搬進了嶄新的教學(xué)樓,課余時間,只要阿花娉娉裊裊從樓下經(jīng)過,每層樓的窗子上一定齊刷刷地擠滿了男生的腦袋,不是放肆地大聲喊著“一二一”,就是深情地叫著她的外號“阿花”。阿花羞紅了臉低下頭掩面而逃,樓上是歡快的哈哈大笑聲。
阿花被評為;ㄊ菑母叨_始的,阿花是我的同班同學(xué),她比我小幾個月,是班里最小的學(xué)生。我從不否認,阿花青春期綻放的美滿足了我對女子之美的所有想象,她聰明伶俐、溫柔可愛,修長的腿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學(xué)《包身工》時,我覺得她弱不禁風(fēng)的樣子像極了蘆柴棒;學(xué)魯迅的《故鄉(xiāng)》時,我又覺得她像豆腐西施楊二嫂,因為她的雙腿像那細腳伶仃的圓規(guī)。她說起話來聲音嬌滴滴的,她是唯一一個完美地將嬌滴滴演繹成褒義詞的人,在我粗線條、不縝密的思維中,“嬌滴滴”一直是個貶義詞,直到我讀懂了嬌滴滴的阿花。我覺得女子本弱、本嬌,當如阿花。
高二結(jié)束后的暑假,阿花謀得了一份不錯的工作,去縣城給親戚家的孩子當保姆。九月開學(xué)的時候,更加亭亭玉立的阿花穿了一身碎花套裙,據(jù)說是他家親戚給買的。半透明的柔軟裙子既展示了阿花優(yōu)美的身姿,又襯托阿花的臉蛋更加白里透紅。她這身裝扮不亞于一個炸彈扔進了校園。男同學(xué)的眼睛更明亮了,女同學(xué)的目光更羨慕了。
很快,那些大我們?nèi)臍q的男同學(xué)按捺不住青春期荷爾蒙的爆發(fā),情書簡直呈紙片飛揚。印象最深的是有位男同學(xué)活學(xué)活用了柳永的《雨霖鈴》,用強勁有力的筆寫下了“便縱有千種風(fēng)情,更與何人說”!這一深情的表白被另外一位男同學(xué)撿到,并在黑板前大聲朗誦了一番,教室里一片嘩然。阿花似乎對此并不領(lǐng)情,任由男同學(xué)們的一腔癡情付諸東流。因為,我看到阿花學(xué)習(xí)更勤奮了,她的依舊嬌滴滴的聲音傳來時,是在課堂上對老師的提問,是在課堂下對同學(xué)的請教。似乎她也喜歡我這個鄰桌的女同學(xué),我的學(xué)習(xí)成績明顯排在她的后面,她卻一次次地不恥下問,讓我對她的好感與日俱增。
一個晚自習(xí)的課間,阿花竟然趴在桌子上哭泣,我小心戳了下她的胳膊問她怎么了,她抬起頭,那梨花帶雨的樣子莫名讓人心疼,她只說了一句:與你有關(guān)。蒼天作證,我喜歡她還來不及,怎么會讓她如此傷心?后來,我們傳遞了小紙條,紙條的內(nèi)容記不太清了,但是,我理順了這個故事。
原來,那天她跟男同學(xué)要一張照片未果,這位男同學(xué)不僅沒給她照片,還說照片是準備送給我的,她驕傲的內(nèi)心、嬌美的容顏被踐踏滿地,傷害了她的自尊。我不知道世上怎么會有如此眼神不濟的人,在阿花同學(xué)的青春期豎著拉長的同時,我愣是橫著長了一身膘,這個男同學(xué)到底有怎樣的眼光才會喜歡我呢?他竟然還說吸引他的是我的眼睛,是我深邃的眼眸。直到今天,我都非常感謝那個男同學(xué),他在我“灰頭土臉”的青春給予了我一種自信,總算讓我的青春也曾煥發(fā)過一絲生機。
那些想來好笑又可愛的青春年少,又有誰不是丟失掉了當初最喜歡自己的那個人?并且相忘于江湖,只留下斑駁的記憶存心間。雖然當時甚至不曾牽手過,只是碎碎念著:越界就不好了。牽手就是越界,他不將喜歡說出,他認為并列走著就是最美的向往。當然了,阿花和那個男生都不會想到,他倆早已成了我高中時期,最喜愛的文字里的主角,而且我的那篇《我你他》獲得了全校作文競賽的二等獎。純潔的情感不染一塵,甚至于擔心會被一次牽手就毀掉的青春,一去不復(fù)返了。
一晃多年過去了,我們的青春早已老去,和阿花再次見面已是人到中年,我們互相盯著對方的眼睛,試圖找一下過往的影子,卻是一樣的感慨:是你嗎!同樣的不可思議的表情,這真的是我的同學(xué)嗎?(劉金鳳)
責(zé)任編輯:白子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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